连阳标统:虎入囚笼威尚在,抗战被俘的中国士兵

中国人的思想里,从不宽容战俘,颟顸地认为军人不死战不战死,就是没有尽本份。我不知道这种观念形成,是否宋、明汉人衣冠坠地后惨痛的历史教训,认为军人未竭力死战,被俘即等同变节。

只是看着一张一张抗战中不幸被俘的中国士兵,总是心生敬意。尤其是女兵,联想到她们可能的遭遇,真是掩卷疼心,恨日本人恨到骨头里去。

还有那些未成年的少年兵,稚气未脱,家国重任便加诸在肩上,也是让人唏嘘不已。

我想起东史郎所述那个用铁链把自己锁在碉堡里搂机枪的十四岁少年。现在的少年,叫骚年。他们,叫什么?

他叫秀万才或季万方,十五岁。


他叫秀万才或季万方,十五岁。日本不许可的画册上标明地点是广东增城,时间一九三八年十月十八日。

我对广东事务乃至抗战史还算熟悉,个人判断他叫季万才或财,广东人习惯取这两个字为名,盼个好意头。当然,方字也有可能,但取方字多半是族谱字辈的排序。

我不认为有任何军队主观上愿意征召未成年人入伍,如果认为有,那是你的误会。未成年人的身体与智力未发育长成,无法适应高强度的战斗,他们对于战斗频率繁忙的生活,不但不能添加战斗力,反而是累赘。

抗战时期中国军队里出现的少年士兵,多因生活所迫,主动投奔军队里当军官里的亲友,本意只想混口饭吃。这事说白了就是:少年当兵,要走后门。他们在军队里,一般不担任战斗兵任务,而是在长官身边,当勤务兵或传达兵,不够机灵的到伙房帮忙。

我初中毕业时,好几个同学去当兵,他们才十五六岁,无一例外都是花钱买通征兵军官走后门才能去。一年后的春节除夕,我在深圳探望其中的一个,他端着淘米的箩筐,正从厨房里走出来。

在我访问过数百位抗战老兵的口述经历中,少年便主动入伍从军的,因生活困苦所迫投奔军官亲友占半,余下皆是顶替亲人或别人的抽丁名额入伍,没有一个是被军队强征拉丁。

看清楚我说的两个字:“主动”。你要因此说我反动,我也是这个话。道理很简单,假如你当营、连长,愿意带着中小学生去打仗么?

不要以为国军的长官,都是青面獠牙,动辄对士兵施加暴虐的禽兽。民国时期的军队,长官与士兵的关系比我们想像中的要好。中高级军令主官基本都历经过多年的战斗生涯,若无傲视同侪的能力与手腕,你以为他们能升上去?

国军里头那几个手握官帽子的大码头,个人操守不见得差,起码没郭副主席、徐副主席等首长那么爱钱。做不到你送他钱,他就送你官。

当然,国军一般军官的清廉刻苦程度,是比不上同时代的八路军首长的,但爱兵如子,既是他们的手腕,也是带兵的现实需要。

陆军第一五三师四五七团三营传达兵黄焯祯说:第二次粤北会战后,营里送我到师部第二少年队去学习(一五二师为第一少年队),当时全军十八岁以下兵仔全部要去,命令落到来,唔到你想唔想去。

学习地点在从化官洞村,队长是刘金麟,一队相当于一连,大概一百二十人左右。我们在师部学习了两年,第三年转到军部学习,地点在新丰小溪六十三军军部所在地。

少年队系师长欧鸿向军长张瑞贵提议办的,佢有个侄十四五岁,从海南文昌来投奔佢当兵,系师部当差,佢见到感觉少年失学好痛苦,不如将全军的细路仔全部召集起来读书训练,当军士培养。

诸如这类的军中的少年集训队,别的部队我不知道,粤军基本上每个军或者师,都在战局稳定时期开办过,比如六十二军在始兴;六十四在封开;六十五在南雄。

一九三八年十月,十五岁国军少年士兵季万财当兵吃粮的理由,我同样如此猜测。番号判断:陆军一八六师五四七旅一〇九六团。

虽然他有横门(胸标)标明部队番号,但照片像素不好,一放大就模糊。他的番号判断根据是当时增城的守城部队番号。


他可能是粤西遂溪人,理由说不清。


如果不是在战斗中跑丢的话,他应该有对草鞋,照片上他赤脚没穿鞋。鞋绝对是士兵重要装备,那个著名的一五五师四六四团的老兵王建文说:冇鞋着好麻烦,我求班长成个月,佢先帮我买扎黄麻打着对草鞋,着了好几月。我唔系懒,系点学都学唔识自己打草鞋。

季万财军装不合身,显得过宽,腰上系着一根大皮带,扣孔我估计自己钉,勉强拉紧扣上。

他背着长官子弹盒,右侧挂两个口盅,从左腰还挂着个保温水壶这么特别用具来看,他的长官可能是潮汕人。只有潮汕人才会那么变态,无论何时何地,都要开水泡工夫茶。我有时想,潮汕兵打仗时候,会不会茶瘾一上来,呷一口,开一枪。

季万财表情坚毅严肃,在日军面前,并无多少惧色。你不能说他少年无知,所以无畏。

一九三八年十月,广东外调三个军六个师的主力部队,从淞沪、南京、兰封下来,已经补充两轮,合十几个团兵源。彼时彼刻,南浔线上,几个广东师正在和日军肉搏。日军凶悍残忍,他早在军营里,应有所了解。

我明白他是来自贫苦山区倔强少年,所以他的无畏,发自内心。

这张图片没找到原始图源,因此无法知道两个小士兵被俘的时间、地点、番号。


地点:山西。其余不详。



一九三九年,湖南岳阳,第一次长沙会战,陆军第五十三军一一六师被俘的三个少年兵。


后面那位少年士兵,在日军的环伺下,吹响了口琴。


时间、地点、番号,不详。

后面那位少年士兵,在日军的环伺下,吹响了口琴。他们的生命,可能在音符终止后,随之终止。

被俘的东北义勇军士兵杨淑珍(女,十八岁) 杨威德(男)


这名战士的嘴角流血了。看得出来,被捕前和敌人搏斗过。


一九三二年一月二十八日,地点,人物不详,应是敌后工作人员。


参谋本部二厅谍报员,抽完一支烟后被枪决。


一九三X年。东北,延吉,姓名不详。

平汉路战斗中被俘的中国士兵


无法看清胸标,不知道时间,地点,番号。

按照惯例,蒙上眼,是即被拉去枪杀。我有印象,这是平汉路战斗中被俘的中国士兵。

淞沪会战中,被俘的中国军人


一九三七,上海。

淞沪会战中,被俘的中国军人。

一九三八年八月二十三日,上海。


扬子江,中国勇士。


日方的照片注明:一九三八年七月,扬子江,中国勇士。

很不幸,这名冒死运送水雷炸艇的士兵被日军发觉,他随后的遭遇可想而知。

桂南会战中被俘的广西士兵


一九三九年十一月十七日,广西,钦县。番号:新编十九师。

一九四〇年二月二日,广西宾阳。


一九四〇年二月二日,广西宾阳。陆军第七十六师或第四十九师被俘士兵。

一九四〇年二月二日,广西宾阳。


一九四〇年二月二日,广西宾阳。陆军第七十六师或第四十九师被俘士兵。

一九四〇年二月,桂南会战后阶段,从广东增援桂南之敌第十八师团、近卫师团第一旅团,向宾阳迂回前进。一月三十一日,近卫师团第一旅团向甘棠以北的中国陆军第二军第七十六师发起攻击。

与此同时,日军从南宁机场出动七十余架次飞机对宾阳军事工事进行轰炸,第三十八集团军司令部被炸毁,与各部队联络中断,部队形成各自为战状态。二日晨,甘棠之日军向七十六师和第四十九师猛烈攻击,中国军队阵地被攻破。

近卫师团第一旅团由此进占宾阳,第十八师团占领甘棠。当日六时许,日军在邕宾路西侧向中国守军全线进攻。守军与日军激战至晚,第三十六军于夜间向上林撤退。第六军苦战至三日晚,向黄墟撤退,中国军队后方补给线由此被截断,导致全线撤退。


一九三八年十月“广惠会战”广州郊区被俘之独九旅少年士兵。


时间,地点,番号不详。疑为一九三八年十月“广惠会战”广州郊区被俘之独九旅少年士兵。

琼崖纵队队员


一九四一年四月十八日,国民党军外的共产党游击队也很活跃,亻詹县攻击战中,在超头集结的共产党游击队十七日遭受川崎部队攻击后撤退,缴获机密文件并捕获游击队员(18日)。

琼崖纵队队员


一九四一年四月十八日,国民党军外的共产党游击队也很活跃,亻詹县攻击战中,在超头集结的共产党游击队十七日遭受川崎部队攻击后撤退,缴获机密文件并捕获游击队员(18日)。

一九四〇年六月二十一日,山西五台山


第四期洪家寨附近扫荡战中第36师团步兵224联队俘虏的八路军士兵(6月21日五台山下东南16公里的耿家庄)八路军的装备虽然贫弱,但士兵都很勇敢。



时间,地点,番号不详。


武汉会战被俘的国军卫生兵


一九四一年十一月,北京附近的战俘营


安徽,和县,成本华,二十四岁。安徽省第五区保安团。


一九三八年四月,安徽,和县,成本华,二十四岁。安徽省第五区保安团。

籍贯:安徽和县历阳镇高巷村。

日文注释很短:和县城门上抓到的唯一敌军士兵、女俘虏成本华,她的腰带上带有‘中国女童子军’字样,这名抗日顽固分子没有吐露丝毫军事机密(成本华被日军集体强暴后刺杀)。


我看见四月的春风,吹起了她们的秀发


一九三九年四月,湖北襄阳以东作战中,第十八步兵联队(高野直满大佐)俘虏的中国女军医,照片标注为「蒋迴仙,二十四岁」她之后的命运会如何?

我看见四月的春风,吹起了她们的秀发。


本文作战:陈重阳(连阳标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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