熬的味道

熬的方法,在饭店里很少应用到,就是在农村,也不受青睐,大多被熘、炒、烹、炸、煎等方法取而代之。

我从小生长在农村,母亲去世早,从懂事起,就吃父亲熬的菜,我是吃熬菜长大的。想起家乡的熬菜,那情景、那味道便自然浮现在眼前。每天中午的时候,父亲在生产队下班回来,匆匆地洗两把手,扎上围裙就开始烧火做饭了。我也会帮他往灶膛添些柴,总是问他今天吃什么菜。

在我的记忆里,父亲几乎做什么菜都叫熬菜,主料是啥,就在后面加上啥,做豆角,就叫熬豆角;做大瓜,就叫熬大瓜;做鱼,就叫熬鱼;做肉,就叫熬肉、做虾酱,就叫熬虾酱;做白菜,就叫熬白菜……而且,父亲管熬字,都念“nao”。许是听惯了父亲的发音原因,以至于上学后,学到熬字的读音时,总感到别扭。

我最喜欢吃父亲熬的豆角。父亲将从地里摘来的豆角掐去筋,从水缸里舀出几瓢水,把豆角洗干净。把柴禾填进灶坑里点着,从锅台后的油坛子里舀出一小勺苦油,放在锅里烧热,用葱花、花椒面炝一下锅,把豆角从盆里捞出来,一边洗一边往锅里放,放完后,用铲子在锅里翻炒几下,就添上清水,撒上大盐粒子,然后往锅的周边贴上玉米面饼子,饭和菜都是一锅出来。

吃饭时揭开锅盖,满屋子弥漫着浓郁的香味。父亲用铲子把熬好的豆角盛入大碗内,再将玉米面饼子用铲子铲下来,放在盖帘上,我们便坐在炕上吃饭了。我总是挑带鼓肚的豆角吃,这样的豆角又香又面,有时还慢慢数着豆角的豆粒,一颗颗往嘴里塞。这样熬出的豆角,一根是一根,绿生生、油汪汪的。有时父亲用洗小米的米汤熬豆角,用米汤熬出的豆角,比用水熬的更好吃得多,吃完一顿熬豆角,嘴唇上像抹了一层水汪汪的香油。

冬天,父亲总是要变着法地熬夏天晒的干白菜、干豆角、干萝卜等等。有时,偶尔也给我们熬一次大豆腐,这是很难忘的事情,就算改善生活啦。父亲把豆腐托在左手掌上,右手拿菜刀把豆腐切成块,下到热油锅里煎至两面起黄皮,再添上清水、大盐粒、葱花等,盖上锅盖,慢慢烧开。熬熟时,锅里的豆腐颤巍巍的,锅边的汤像乳汁那样既白又浓。夹起豆腐吃在嘴里,有点烫牙,咽到肚里,浑身暖乎乎的,用那汤泡饼吃,吃得香,吃得饱。

熬菜的味道,家乡的情趣,香味中弥漫着父辈深深的情、厚厚的爱。是我记忆中永远抹不掉的思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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